夜雨。

玩永七,喜欢薇拉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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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荒x椒图】海

*阴阳师手游同人,cp荒x椒图,贼邪教
*回来发发文_(:з」∠)_

《海》、1
1.
说实话荒不喜欢海。
荒站在大海边上。一望无际的深蓝铺遍视野,在极远处与湛蓝混合橙红的天空交汇成一条线。海浪时而打起浪花,时而卷出几尾小鱼。风平浪静,似乎这便是海的本性。
但荒知道,这不过海的表面。
若是踏入,不过片刻就会将外来者吞食殆尽。
正逢涨潮,沁凉海水浸过荒的脚背,那种刺骨的冰冷如针锥细细插入柔软肌肤,蛮横地夺取不属于它的热量。即使已为神,当时的遭遇也给他留下了不能遗忘的阴影。
——被自私的人类利用过后、再将他祭给海神。
荒微垂眸,任由潮水涨至他脚踝。有坚硬的东西随水流撞到荒的脚。在海水下一次扑过来前,荒看清了那个东西,一个开了的贝壳。
白色的,夹杂细细暗棕色的小点,形状如波浪起伏,一如她的那副藏身之处。
荒再看向海与天的交界。天的蓝与晚霞的橙红相互交融,慢慢地、慢慢地画出如海一般深蓝令人心悸的色彩。夕阳隐于山后,海面上再不见白日里波光粼粼的祥和。在夜晚里,海就像是可以吞噬一切的怪物,毫不留情地撕碎一切误入它领地的猎物。
而荒,就这样面朝大海,往深海走去。

2.
荒还是人类的荒时,和人类孩童一样天真。
荒是作为神的馈赠降临的。居住于海边的村民靠海而生,而性情不定的大海又吞噬他们的性命。神听到了人们的祈求,赐予了可以预言未来的荒。
荒的能力令他备受宠爱。飓风要来,人们可以提前防御;暴雨将至,人们收了物品躲在家中;海面不平,人们听从话语不再出海。
荒的降临令海边的村民们受益。他们不再因自然的多变失去生命,村子在早有预防的情况下渐渐美好、富有。
可凡事都有出错的时候。
荒第一次预言错误,村人们只是笑笑不曾怪他;但第二次、第三次甚至更多的时候,保护荒的声音越来越小,反而出现了拿他祭海神的杂音——
“信胜家的丈夫听‘那人’说没有危险,出海遇风暴死了。”
“哎呀呀别说了,我上次想采山果,问‘那人’山上可有野兽,‘那人’说没有,可我才入山就差点被野猪害死了!”
“是吗是吗。有人提议把‘那人’祭给海神,说不定能平息越来越频繁的灾难。”
“这……不好吧。”
“有什么不好。‘那人’的预言已经不准确,我们凭什么养个吃白饭的?你忘了村长儿子也因‘那人’的‘失误’死啦?这建议指不定是村长提起的呢。”
“可他毕竟帮过我们那么多次——”
“我们养‘那人’那么些年了还不够吗?”
为荒辩解的声音渐小,以神之子祭海神的计划敲定。
村人们的动作很快。白天荒才听见的事,夜晚就开始举行。
所以说,这事本就在准备的了,并非“临时起意”。
皎洁的满月遥遥挂在夜色中,朦胧的月光笼罩在海边的村庄上。姑娘们换上她们最美的服饰,齐齐跳着不知名的舞蹈。淡淡的月光像给她们披上透明的纱衣,又像她们本身就有那样圣洁的光晕。她们每在沙滩上踩下一个脚印,若是不知这舞蹈意味着献祭,定将这舞当作供奉神明的舞来看待——不,或许神明本也是残暴的,所以他的献祭之舞才如此美丽。
村长在海边念念有词,干老的躯体虔诚地跪在地上颇为滑稽。
所有事情准备就绪。在所有人催促的眼光中,荒哽咽着,面朝大海,往深海走去。
平日里看起来温和的海水竟是这样的寒冷。赤裸的脚底踩上沙砾,失了重心荒不由摔入海里。咸涩的海水浸入鼻腔,咳嗽中身后村民发出催促的喊声。荒摇晃着站起来,脚底是说不出的钻心的疼痛——他踩倒沙砾时多半是划伤了脚,在海水的浸润下每走一步都说煎熬。
冰冷的水漫上胸膛,挤压荒肺里不多的空气。海水的浮力令他的脚难于着地,突来的陌生的失重感化作层层恐惧,包裹少年天真的心。
明明已经尽力了,为什么还会出错?让村人们失望的他,真的应该被祭给海神么?
流下的泪与海水融为一体,荒在海中无助沉浮。海水没过少年的唇,满含侵略性地拍在他的脸上。腥咸的液体再一次进入气道,灌入本不应承受水的肺。不受控制的疼痛在体内聚集,像是一个炮竹在里面炸裂。荒只觉自己的神经像是被人拉扯一般,欲呼吸只吸进更多冰凉咸涩的水。
荒想要逃离,但已来不及了。大海等不及自己的猎物久久不动,掀起一阵巨浪将荒彻底打入海里。隔着深蓝的海水荒看见正与他远离的夜空,唯一的亮光愈发模糊。
荒如一颗坠落的流星,他看着自己吐出的气泡、听着气泡浮过耳边发出轰隆轰隆的声响。它们像是流星洁白的慧尾,透过海水的折射映入荒眼里是模糊的痕迹。
又一口海水呛入鼻腔,荒甚至连睁眼的气力都不复存在。他不知道死原来这么痛苦,他不知道他为什么需要承受这一切。
对于痛楚荒已麻木。望着被海水隔离变成蓝黑的夜空,最后一丝清醒在他闭眼那刻消失不见。

3.
痛,不想呼吸,但不能不呼吸……
荒喘着气迷迷糊糊睁眼。漆黑视野里隐约有个人类轮廓。荒以为是初醒看不清楚,后来才发现是自己身处黑暗无法看清。
他勉强平复自己的气息。尽管胸中仍有海水残留,但也不至于无法呼吸死去。一呼一吸间伴随的痛感和在昏迷前的简直小巫见大巫,忍受这点痛意还不在话下。
“人类的孩子,你醒了吗?”
昏暗的空间传来娇柔空灵的问话,听起来是女性。同时这声音闷闷的,但不是在海里的那种闷。显然,他和说话的人同处一个狭小的空间里。
女性说话后响起些微摩擦声,有水珠从上方滴下落入水洼里。荒察觉水洼离自己很近,伸手探去想知道自己在什么地方。入手是一片微凉似鱼类的鳞片,紧接着他身下晃动,那位女性说话了:“请、请不要乱动。”
荒听话地收了手,回忆过去可曾见过什么带鳞片的妖类。荒明白自己沉入海底人类回天乏力,若是要救他,只有妖怪可以。
是河里的那条鲤鱼精吗?不像。鲤鱼精的话很多也好客,救了他的这位从始至终只说了两句话,似乎在害羞。
荒仔细听了周围的声音。气泡在海底缓缓冒出的咕噜声,硬物破开水流划动的哗啦声,水滴从上方滴下的滴答声。
他们应是在一个小小的空间里,空间外是能夺人性命的海洋,空间内则可以保护他们平安。
“咕咚——”
贝壳出水时带起几朵浪花,光线猛地进入昏暗狭小的空间。荒被突来的阳光刺得眯眼,身下忽然倾斜一个角度让他毫无防备地摔到了沙上。
“这里就没事啦。”
适应了强光的眼终于恢复它原有的功能。荒循声看向岸边,入眼是一个巨大的淡蓝色贝壳,壳有着奇怪的条纹和蛙似的眼睛,上面挂着长有蓝绿新叶的枝条,新叶上的水珠缓缓落入壳中的水里——想来这是方才滴答声的源头。壳中水上,穿浅蓝和服的少女贴坐在右边,学人类绾了双平髻,几颗华光流转的珍珠缀于其上;额前一片扇贝点缀,衬得她姣好的面容更为夺目。洁白似藕的手腕搭在自己的鱼尾上,鱼鳞在阳光下闪闪发光。
“你怕我吗?人类的孩子。”见荒看着自己一动不动,少女有点后悔自己跟着上岸。
虽然她向往人类世界不惧人类,但人类怕妖怪的呀。少女抬手触上贝壳上部,鱼尾一缩回到贝壳之中。闪亮的鳞片消失,荒觉得那个贝壳有些碍眼,真不知这一个贝壳是如何装下他们的。
“你往那条路走去吧。那儿常有人来,应该是有你们的聚集地。”少女将自己的贝壳拉下大半,荒看不太清少女的脸,只能见她浅蓝衣袖下洁白的手伸出,指着他身后的道路。
“那么我走了啦,人类的孩子。”少女作势要合上自己的贝壳沉入海里。
“我叫荒。”
被海水灌得沙哑的嗓音令荒自己都惊讶,说话时嗓子像被沙砾磨过生疼。
那个巨大的蓝色贝壳忽然开起一条缝,鱼尾少女坐在里边对他笑说:
“我叫椒图。”

4.
咕噜咕噜咕噜——
在海里传来的声音如同隔着鼓皮听里边的声响,闷闷的令人难受。时隔多年荒回到这令他失望的海水之处,可这次受到神力限制的海无法对他造成威胁。视野所见皆是暗蓝一片,近处的鱼在他面前游动似是打量陌生的来客,远处的海的深蓝仿佛随时会蹦出一头食人的怪物。
不过就算有怪物出现,也伤不了现在的荒分毫。
荒慢慢下潜,有不到海底不罢休的趋势。他的视线在深处的海底来回搜寻,在找什么东西的模样。
哗啦——
细微的熟悉的哗啦声忽然传到耳畔,看着海底的荒立刻收回目光环视周围。那道轻轻的声音听了片刻,伴随少女诧异的抽气声。
她的声音他怎么也不会忘记。仿若春日的细雨,代表着沉寂的冬物苏醒、世界变回浅绿。那是生命的颜色,而她也确实令他重获新生。
“椒图。”
荒直视那名壳中少女的眼,即使满含惊讶也不失她半分娇美。她的手还保持着荒看到她前的姿势,前倾的身体就那样一动不动地僵在那儿,竟有些好笑。
荒也确实笑了。当初他被海浪打下几近死亡,少女应该就是这样把自己接近她的贝壳,将他带回了岸。
椒图并没有荒那般从容,相反她的脸还有些羞怯尴尬。她连忙坐回自己的贝壳中央,眼神游移。他是不是看见自己傻乎乎的样子了?已经这么强大了自己还误认他是落水者他会不会生气?不对不对,他为什么知道自己的名字?
椒图还在胡思乱想,惊觉贝壳被人抱住,不过几息便是哗啦和咕咚的出水声。壳外的男人对着她浅笑,椒图“啊”了一声就想把贝壳关上。
荒见椒图害羞的模样也不阻止,修长的手指就在贝壳边随贝壳降低而降低。他甚至在想被她夹下手指和溺水比起哪个更痛,椒图已注意到那只不怕被夹住的手,停下了闭壳的动作。
少女傻愣愣地注视那只手,企图把壳后移避开它,荒却不会让她得逞。偶有波浪翻滚的海面下可见这么一副可笑的景象:俊美的男人浮在水中,身边是巨大的贝壳。他一手探入半合的壳内,和那些从贝里找珍珠的人差不多。
贝壳在微微颤动,看起来它的主人有些害怕。荒无奈地收回手就听清脆的贝壳撞击声,原是椒图太急切,没控制好力道。
和以前一般害羞,但也和以前一般好心。会救落入水中的人类,也亏得她运气好没遇过坏人。传闻深海有水妖椒图,貌美声柔,稀有得很,是不可多得的玩物。若是有人恩将仇报将其送给人类大名——
荒摇摇头,阻止自己想下去。
椒图缩在自己的壳里,却发现她在慢慢上移。随着熟悉的出水声,贝壳缝隙透进夕阳的微光。与此同时传进的,还有男人的声音:“你想去人类世界?”
虽然是疑问句,但荒的话里带上了笃定。他回来前就打听过不少关于此处椒图的消息。她喜欢人类女子的胭脂水粉,向往人类节日举办的热闹庙会。正因如此,她对人类抱有极大的好感。
大大的贝壳悄悄开起一条缝,光线落在壳中少女羊脂白的肌肤,湛蓝眸子如宝石透明澄澈。椒图那样趴在壳内小心地看向他,声音微不可闻:“嗯。”
“我带你去吧。”荒说。他站起身,遮挡了照向椒图的光。面对突如其来的阴影,生性羞怯的椒图习惯性地关上缝隙潜水。可她情急之中忘记自己已被荒抱上了岸。没听见外面熟悉的破水声,反倒是悬空的失重感再度袭来。
椒图听着壳外的声音,低沉又富有磁性,应是人类女子喜欢的那一类。荒的话像从遥远的天边传来,降临他的神谕,告知她的未来。
“那么,我们一同去看吧。”
————《海》  完————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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